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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公元】由《智觉禅师自行录》看永明延寿的僧范形象与融合特色

    永明延寿(904975)是五代末北宋初的高僧,他在天台山行法华三昧、深入禅定获得证悟后,参谒法眼宗二祖天台德韶国师,得印可受记,嗣法而为法眼宗三祖。尔后历主雪窦寺、灵隐寺和净慈寺(时称永明寺),尤以在净慈寺的时间最长,达十五年。延寿解行并进,理事圆融,著述恢宏,他倡导的禅教一致、禅教净律密诸法兼融并行、归趣净土的圆融思想和圆修行持,对宋及以后中国佛教新格局的形成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奠定了中国佛教发展主流的基础。延寿自行化他的特点,可以通过有关他的传记史料及其本人的等身著述去全面了解和把握,而其《自行录》虽文字不多,却集中地反映了他修持传弘的融合特色和精进自律的僧范形象。本文通过《自行录》序言及所录的一百八件佛事的归类梳理,对若干相关问题进行探讨。

一、《智觉禅师自行录》的记录者行明及其与延寿的关系

    延寿的《自行录》全称为《慧日永明寺智觉禅师自行录》[1],后世流通并辑入续藏经的是署名为“永平道者山大云峰禅寺嗣祖居幻沙门释文冲”者重校编集的。

    文冲何许人?除他自署的大云峰寺沙门外,余皆不详。一般依据惠洪(10711128)《禅林僧宝传》曾提及披阅过《自行录》,而推断文冲是惠洪之前的禅僧,仅此而已。文冲与延寿是何关系?他与《自行录》序言中那位行明是何关系?他又是如何获得行明记录的《自行录》文稿的?由于他未作说明,又没有其它关于文冲的历史文献资料,故后人不得而知。

    根据《自行录》序言,可以知道《自行录》产生的因缘,它并非延寿自己亲手记录,而是延寿应行明之问而自述(或不问自说),由行明随时笔录的。这个序言既非延寿自撰[2],也非有些人所认为的那样是文冲所为[3]。为便于了解这一点,将《自行录》序言中前后两段文字转录于下:

    恭惟古圣罔伐己能。缅想前贤,靡彰自德。然释典有先自行化他之教。儒宗标内举不避亲之文。师常示徒云:因观《弘明集》中,先德有检覆三业门云。夫克责之情犹昧,审的之旨未彰。故以事检校心。……(以事检校心、口、身的具体内容略)

    是以行明因示诲次,遂请问所行,或因师自说,编纪二三。既自治之行可观,则摄化之门弗坠。有斯益故,乃敢叙焉。今具录每日昼夜中间总行一百八件佛事,具列如后。

    写得明明白白,“师常示徒云……”,“是以行明因示诲次,遂……”,这种行文口气,只有延寿弟子才可能有。延寿自己不会这样写,故此序言定非延寿自撰。而文冲是否延寿的弟子?甚至是否见到过延寿?都是个问题,因未发现任何有关文献记录,文冲自己也没说(按常理若他是延寿弟子或见过延寿,不会不提及)。文冲不可能听到延寿的教诲,怎能写出这样的序言?故此序言亦非文冲所为。

    《自行录》序言到底出于谁的手笔?唯一可能也是最可靠的答案,应是出自延寿剃度弟子行明之手。由此序言可以发现,行明是能经常亲见亲闻延寿对徒众关于“以事检校心、口、身”之谆谆教晦的,也正因此而引发他向延寿“请问所行”,并据延寿所答或自说,随闻随记,然后编集整理,欲以延寿之精进自行为典范激励诸修行者。所谓法不孤起,因缘而有,这正是《自行录》产生的缘起。

    行明何许人?他与延寿是何关系?则有确凿文献记载可考。宋初道原《景德传灯录》、李遵勖《天圣广灯录》等皆有所记载[4]。道原与延寿、行明乃法眼宗同门师兄弟,故《景德传灯录》的记载应是最可靠的资料。

    延寿、道原、行明三人都在法眼宗二世祖德韶处受记得法,故《景德传灯录》将延寿、行明都列入德韶法嗣(49人)之中,延寿居首位,第45位即是行明[5],道原按修史惯例,未将自己列入。其后契嵩《传法正宗记》卷八“大鉴之十一世”记德韶所出法嗣(51人),第51位即是道原,延寿仍列首位,行明则在第25[6]。但行明与延寿不单是同为德韶门下的一般师兄弟,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请看道原有关记载:

    杭州开化寺行明传法大师,本州人也,姓于氏。少投明州雪窦山智觉禅师披剃。及智觉迁往永明大道场,有徒二千,王臣钦仰,法化弥盛。师自天台受记回永明,翼赞本师,海众倾仰。开宝八年智觉归寂,师遂住能仁寺。忠懿王又建大和寺(寻改名六和寺,后太宗皇帝赐号开化),延请住持二处,皆聚徒说法。僧问:“如何是开化门中流出方便?”师曰:“日日潮音两度闻。”问:“如何是无尽灯?”师曰:“谢阇梨照烛。”太宗皇帝赐紫衣师号。咸平四年四月六日示灭。[7]

    咸平、景德都是宋真宗年号,咸平四年(1001)与景德元年(1004)仅隔三年,故道原的记载极为可靠。由道原的记录可见,行明是延寿在雪窦寺时剃度的弟子,很得延寿赏识,可能正是延寿视其堪为法眼宗之法器,而让行明去天台山参谒恩师德韶的,而行明在德韶处受记后,不忘剃度恩师,随即回杭,在永明寺翼赞延寿大开法化。两人都深受四众敬仰。也就是在永明寺期间,行明常亲见亲闻延寿“以事检校心、口、身”之谆谆教晦,于是请问所行,有时延寿亦不请自说,行明随问随闻而随记随编,前后共录下延寿所行108件佛事,从而有了《自行录》的编集整理。

    这样有一点就明确了,《自行录》并非延寿亲笔,而是由延寿自述,行明随时记录整理,并得到延寿认可的,故可视同延寿自己的著述。因此,《自行录》关于延寿勤奋著述寄言教化的第108件佛事所列的共61种著述中,最末一种即是《自行录》一卷。

在延寿圆寂后,行明住持能仁寺与开化寺,开化寺即吴越王钱俶令延寿在钱塘江畔督造六和塔而配套建造的六和寺,故忠懿王请延寿弟子行明去住持可谓最恰当的人选。行明在开化寺开法接众的手段和风格,与其本师延寿如出一辙,延寿以永明寺“门前一湖水”来说“永明旨”[8],行明则以开化寺下钱塘江“日日潮音两度闻”来说开化之方便法门,皆是一切现成,信手拈来,两人作略相似,法缘弥深。宋太宗对两人都颇为尊崇赞赏,下旨为延寿建树塔亭以资纪念,并追赐延寿为“宗照大师”,而赐行明以紫衣和“传法大师”之号,暗含着行明嫡传“举一心为宗,照万法如镜”的“宗照大师”延寿之法的意蕴。

    由上面分析可知,就德韶门下受记而言,行明与延寿是师兄弟关系,但他们还有更深一层的师徒关系。虽然延寿未必以师自居,但行明始终是以弟子身份尊崇、翼赞延寿的。他促成《自行录》的记述编纂,正是为了推崇和光大延寿精进自行的风范,以延寿可观之自行,彰佛教摄化之妙门。正是延寿与行明亦师亦友的特殊关系,才有可能心心相印,畅所欲言,从而才有此《自行录》编纂之胜缘,给后人留下如此一部极其宝贵的实录性文献,它不仅对于认识延寿精进行持的僧范形象有重要价值,而且对印证延寿的融合思想和厘清延寿研究中的一些问题,都有重要意义。

二、延寿“日行百八佛事”的真实义与如实解

    由于《自行录》序言最后一句“今具录每日昼夜中间总行一百八件佛事,具列如后”,及卷末结语中的第一句话“右总前每日所行一百八件佛事”这两句话的表述方式,导致后人对一百八件佛事是否每日所行?一日怎能行完那么多佛事?产生了不同理解和认识,并引起一些疑问和争议。有人甚至因此而怀疑《自行录》内容的真实性[9]。应如何看待这两句话的表述及后人的不同理解?怎样如实理解延寿“日行百八佛事”?笔者拟在对108件佛事按时间单位和具体内容归类整理后,再作出自己的分析。

    《自行录》中关于时间单位的用语可分两大类,一类是明确、具体的提法:“每日”、“每夜”等或每日中的六个具体时分[10](见表一);另一类则是不很具体、或者说比较笼统的提法:如“常”、“或时”等,也有未明确标出的(见表二)。此外,也有少量二种时间用语在同一件佛事中一起使用的,如“每日常六时”、“每夜常”等。下面的两张表归纳反映了这两类用语使用的情况,表中的阿拉伯数字是《自行录》中所列佛事的序号(数字下面有下划线者是二种时间用语在一件佛事中同时使用者)。

表一:

昼夜六时(常六时)

每粥饭时

 

2910

115860616264737475767778798081828384909495

6

7

8

12

13

79

80

81

5

85

86

87

88

107

11141516171819205963656667

21

22

23

24

25

26

27

68

28

29

30

31

32

33

34

69

35

36

37

38

39

40

41

70

42

43

44

45

46

47

48

71

49

50

51

52

53

54

55

72

小计

24

8

5

1

13

8

8

8

8

8

表二:

时间

一生

或时

稍暇时

未明标者

佛事

序号

1

1396979899100101102103104105106108

4

56

5789919293

小计

1

14

1

1

5

    从上述两表可以发现,108件佛事中绝大多数是每日必行的,表一中共有87件佛事都是明确记作每天必行的,占了全部佛事的8成多。表二中的22件佛事,则未必每日必行,但大多也是经常要行的。“常”行的佛事中,有的是有缘分、条件时才经常进行的,如常劝人念佛乃至广结香花净会(97),常与四众授菩萨戒(98),常印施弥陀佛塔与经、咒等(99),布施、济贫、放生等(100),遇缘广施医药常作医王普救众生身心重病(101)等。著述也是“常”行的佛事之一(108),若非“常”行,延寿何来等身著述?但亦非日日著述,一天中著述时间也会时多时少,还可能有暂时搁笔之日。第1件佛事固然是延寿特别看重的,但“一生随处常建法华堂,庄严净土”,也非日日都建,而是有条件时随缘随力进行的。即使未明标具体时间者,其实也是常行的,如“看读大乘经典”(57)以及受持秽迹陀罗尼(89)、回向真言(91)、往生真言(92)等许多真言密咒,显然也是常行不懈的。“或时”坐禅(4)、“稍暇时”旋绕行道(56)也是一有时间即常行的。所以,虽然108件佛事未必天天全都一一实行,但每日大致要行百件左右佛事则是,,没有问题的。故若说“常行百八佛事”,也许比说“日行百八佛事”更准确,更符合实际,也更易为人们所理解,不致引起误解与疑惑。不过,既然百八佛事的绝大部分确是每日常行的,故笼统一点,说“日行百八佛事”,也说得过去。只是上引的两句话中“每日”的用词,未留下适当余地,以致带来一些后遗症,或使后人产生某种误解——望文生义而认定108件佛事是延寿每天全都一件不拉地一一实行的,或是使后人产生某种疑惑——每天全部实行108件佛事时间上与体力上怎能做到?

    对于望文生义简单地认为百八佛事是每天全都一一实行的那种误解,上面已作了说明,也有人写过专文做过分析[11],这较易说清,毋庸赘言。

    对于每天全部实行108件佛事怎能做到的疑惑,涉及到一些深层问题,还需再说几句。首先前面已明108件佛事未必每天全部一一实行,只是其中绝大多数是每日必行的。但只讲这一点,那种疑惑未必能消,因这个绝大多数至少是表一的87件以上,据上面分析,每日大致要行百件左右。可见问题的关键不在具体数字,那种疑惑产生的症结在于对每日所行佛事的理解存在“误区”,也许把这一件件佛事简单地理解为必须做完一件再做另一件,且每件佛事都必须占有单独一个时间段,而忽略了有些佛事实际上是可以互相交叉、穿插进行或同时并行的,有些佛事时间并不长,有的很短以至几乎不需单独的时间。若按那种简单的理解,不要说在一天内一一行完108件佛事确实有困难,就是表一的87件佛事要在一天内一一行完也不容易。因此,要如实地正确地解决这一问题,消除因误解而产生的疑惑,关键在于走出理解上的“误区”。其实,《自行录》所列的108件佛事,决不是一件件孤立的各不相干的事情的简单堆砌和累加;须知这些佛事之间本来就具有在同一宗旨基础上的内在联系,每一佛事既相对独立,又同其它佛事相辅相成,有些佛事是互相交叉、互相渗透的,可以自然而然地互相结合起来,有的能够同时并行,有的所需时间很短以至不需独立的时间(可以结合着其它佛事一起进行)。如“每夜”上堂说法(5),“每夜”为一切鬼神施食及水(85)、受三皈依法(86)、施三昧耶戒(87)、说三乘法(88),很可能是同“初夜”(或“中夜”、“后夜”)的佛事结合起来穿插在其中进行的。再如“昼夜六时”(“常六时”)的诸多佛事与六个具体时分中的佛事往往也是结合在一起进行的。有的乃是心行,几乎不需腾出专门时间,如常供养悲敬二田,……皆令发无上菩提心(105)等。还有一点需要引起注意的是,履践有些佛事时延寿所需的时间,不能用一般凡夫的行为去臆测。如每日常念《法华经》一部(6),有论者以常人的经验为依据,说念诵一遍《法华经》较熟练者也要好几个小时,差不多要占去一天时间的四分之一左右。但要知道延寿出家前即对《法华经》已烂熟于心,诵念时“声不辍响”,“七行俱下”,出家后更是常诵《法华经》,其所需时间显然非常人可比拟。对此莲池大师曾说过,延寿大师之不可思议处,难以随意妄测。还有一点,108这个数字既可视作实数,也可视作表示“多”的虚数(如九、百、千、万等)。中国佛学院传印法师曾说:108这一数目字,既同佛家关系至为密切,如108颗念珠、寺院早晚鸣钟108响,佛典中还有“百八烦恼”、“百八三昧”等许多说法;也同我国传统文化中往往以“阴阳”论事有关,108乃阳数之极9与阴数之极12之乘积,含有乾坤无限之意。是故“所谓‘百八’,并不是一个绝对的实数,而是极言其多、乃至无限的意思,也是无所不包、极其圆满的意思,概而言之,则是‘心包太虚,量周沙界’也不能出乎‘百八’以外,竖穷横遍,具足一切功德。”这个分析颇有启发性。在《自行录》中用108这个数字,无非是表示延寿每日所行佛事之多,并不能作刚好108件的机械理解,死在具体数字上。其实《自行录》中不少序号下所列之佛事亦非单纯的一件事,如以97为例:“常劝一切人念阿弥陀佛,因修净业及修福智二严,习戒定慧六度万行熏修等,乃至广结香花净会,供养大斋,种种施为,恒有导首。”难道这仅是简单的一件佛事吗?可见,文字(包括数字)只是表法的一种方便,若执着于文字表面,望文生义,有可能背离言外之意,违却诠下之旨,难免有执指为月之嫌。“因指见月”才不辜负延寿与行明二位大师撰集《自行录》的一番苦心孤诣。

    《自行录》所记诸佛事,乃是延寿以自身精进行持作表率,履践其所阐述、倡导的一心为宗、万善同归思想的一份实录。延寿是言行一致、以身作则、解行并重、理事无碍、圆修诸法的典范。故行明在录完延寿所行一百八件佛事后,有这样一段总结性的文字:“右总前每日所行一百八件佛事,乘戒兼急,权实双行,体用相收,理事无碍。今引《万善同归集》后偈,以显圆修。颂曰:……(略)”[12]

    《万善同归集》后的一大段偈语,延寿的《观心玄枢》最后也引述了。可见,《自行录》与延寿其它著述的思想一脉相承。《万善同归集》后偈指明:无为之法,不碍有为佛事;唯有大作梦中佛事,修集空花万行,才能履践实际理地,同证寂灭菩提。也就是说,梦中佛事,空花万行,借言百八,既实亦虚,说实不执,谈虚不废,虚实不二,方契师心。大概这才是延寿精进圆修与《自行录》的真实义与如实解。

三、《自行录》所体现的延寿融合圆修特色

    延寿的恢宏著述,无论百卷《宗镜录》与《万善同归集》等长篇大论,还是诗赋赞偈等简约文字,其思想上的圆融与履践上的圆修之特色,贯彻始终。后人一般都以《宗镜录》与《万善同归集》为主要依据来说明延寿这一特色。这固然无可非议。但后人在谈延寿这一特色时,对《自行录》似乎注意不够,不能不说是个遗憾。其实,《自行录》以延寿精进自行的实践,鲜明生动地体现了延寿的融合圆修特色,若静心阅读仔细体会,还可发现某些在其他著述中可能没有的或未得到充分彰显的东西(当然也可能在其他著述中曾经有过,但这些著述已经佚失未能保留下来),也可厘清有关研究中的一些争论与误解,故有其独特的文献价值。

    通观《自行录》所列百八佛事及其前言后语,可以发现,延寿将释迦一代时教集于一身,涉及教禅净律密诸宗,融合千经万论,圆修诸种行门,并把它们有机结合起来,举一心为宗,照万法如镜,力行万善,同归净土,刚好与他其它著述相互印证,诸法不二,融合圆修的特色,体现得十分明显。而且两者结合起来,更进一步凸现出延寿理事等持、解行并进、言行一致的高僧风范。

    下面大体按教禅净律密的顺序,对《自行录》所体现的延寿融合圆修特色与精进办道风范,作简要的整理与分析。

    依教奉行,藉教悟宗,这是教海大通家和禅门大宗师延寿所始终秉持的修学基本原则。虽然三藏十二部皆是延寿的教典依据,亦非没有重点。在浩瀚教海之中,延寿自行所特别注重的是《法华》《华严》《般若》三大部经典,尤以《法华》为最。

    观其《自行录》,不仅《法华》妙理渗透贯彻始终,而且直接明确提到《法华》的即有8处之多(比任何一部经典提到的都多):诸佛事中第1件就是“一生随处常建法华堂,庄严净土”,第2件又与《法华》有关,即“常昼夜六时,普为一切法界众生,代修法华忏”,充分说明延寿行持首重《法华》;另外6处是第61541788499件佛事(因篇幅所限,具体内容不一一引述,下同)。由此可见,延寿建法华堂、修法华忏、礼拜《法华》、顶戴《法华》、供养《法华》、印施《法华》,是其自利利他菩萨行所花时间最多、最重要的主课。延寿不仅自己深得法华三昧,而且普愿众生咸证法华三昧,充分体现了他的悲心慈愿。延寿自行最重《法华》,应该与他早年因《法华》而结下深厚佛缘,以及出家后在天台山多年虔修法华三昧而证道彻悟的经历,是密切相关的。延寿的多种传记,述及其一生念诵《法华》达一千三百余部,正好与《自行录》所述可以互相印证。延寿的许多著述中常常引述《法华》,还有直接与《法华》有关的著述《法华礼赞文》和《法华灵瑞赋》(见108,可惜前者已佚失),更进一步证明他对《法华》非同一般的高度重视。

    延寿的圆融思想与圆修实践,既源于《法华》奥义,也源于《华严》圆理。其“举一心为宗,照万法如镜”的佛学思想最根本的经典依据即是《华严》。所以,《华严》圆理也贯彻渗透于《自行录》始终。阅其《自行录》,不仅可以发现延寿自行之方方面面,与《华严》末后一品之普贤十大行愿“念念相续,无有间断,身语意业,无有疲厌”,十分相似,还可发现延寿明确提到“修习普贤行,广大如法界,究竟若虚空,誓与诸含灵,一时成佛道”(78),并有3处(82248)直接提到《华严》。他的许多著述中常常引述《华严》,还有直接与《华严》及普贤行有关的著述7种(比另外任何一部经典相关的著述都来得多,这也是《华严》为其思想的基本经典依据的一个有力旁证,具体见108所列著述目录,除《华严感通赋》外,可惜已基本佚失)。足见《华严》圆理与普贤行愿在延寿心行中的崇高地位。

    延寿的圆融思想与圆修实践,也充分体现了他的大般若智慧。《般若》部经典在其心行中也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不仅般若智渗透贯彻于《自行录》始终,而且直接明确提到《般若》的就有6处(72950548299)。文殊智与普贤行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自行录》中礼拜文殊、普贤两菩萨,念诵文殊、普贤两菩萨名号等内容大致相当,这也从一个侧面体现了延寿自行中智行并重、理事无碍的特色。他不仅在许多著述中常常引述《般若》,而且还有直接与《般若》及文殊妙智有关的著述4种(见108,除《金刚证验赋》外,可惜已基本佚失)。

    除延寿特别重视的上述三大部经典之外,其它经典的精神虽然也渗透于《自行录》中,但直接提到的却不多,只有《大宝积经》《涅槃经》《宝幢》《楞严》几部,各提到1处(364399)。其中《楞严》虽明确提到仅1处(99),但《自行录》中多处涉及到势至念佛圆通法门与观音耳根圆通法门,以及所列著述中的《佛顶礼赞文》等,则显然与《大佛顶首楞严经》密切相关。

    延寿作为一代大禅师,禅定功深、禅智透脱,机锋灵妙,是世所公认的。他彻悟之前曾在天柱峰九旬习定,有尺鷃巢于衣裓中;其别出心裁、透脱灵妙的机缘语录,《景德传灯录》等著述多有载录。而《自行录》是他彻悟之后大开法化时期之自行记录,虽然禅家的宗旨与精神贯彻于始终,但宗门祖师禅乃教外别传,直指人心,不立文字的,故从字面上看,《自行录》中这方面的文字并不多,记录自行的正文中直接提及的仅有2处(45)。这里特别要注意,文字不多不等于不重要,更不是可有可无。其实,这正体现了延寿之禅,既不是死气沉沉的“枯木禅”,也不是空腹高心的“狂禅”,而是“教外别传”与“教内真传”圆融统一的不二真禅,也反映了他鉴于当时禅门诸多弊端的一种高度自觉与自律,以及广化有情、普度众生的方便善巧。宗门祖师禅,接引上上根机,机锋转语对中下根基者未必对机,故其“每夜上堂说法”,特地指明是为“十方禅众”(而非“普为一切法界众生”)说的。延寿的“上堂说法”,根据闻法对象的具体情况,可能既有精湛教理之敷演,也有直指人心的机锋问答。其著述中有《上堂语录》五卷,即是这方面的实录(见108,可惜他的这些语录虽然有少部分留存下来,但完整的五卷《上堂语录》却已佚失)。“十方禅众”一词,《自行录》中仅出现了一次(4),而不像“普为一切法界众生”反复出现,其中深意读者可自去体会。延寿大开法化是三根普被的,而上上根机者终究不是多数,故在文字上自然更多的是“普为一切法界众生”的内容。当然在有适当机缘时,他自会以禅机接引之,而对不合适者决不滥施于人。延寿于一般信众虽不滥用禅机,但对引导修学者进行禅定锻炼还是十分重视的,故《自行录》序言中也特别提到大师常引经据典开示教诲徒众“一心禅定,摄诸乱意”“自坐禅,劝他坐禅”。他不仅自己禅定功深,还亲自带领弟子坐禅,并有相关著述4种(见108,可惜已基本佚失)。从《坐禅六妙门》之题目,还可以看到天台止观对他的深刻影响。延寿的禅定之法是融合了台、禅两家精华的。

    基于三根普被、广化有情、普度众生的弘法利生需要,延寿在融合禅教的同时,着力于禅净的会通,这不仅体现在恢宏著述中,更落实于自身精进履践中,这在《自行录》中有非常明显突出的体现,直接与净业有关的佛事至少有16件之多(1315172137405869777891929799107)。可见,这正是延寿在其《万善同归集》《神栖安养赋》《西方礼赞文》《禅净四料简》等有关著述中称扬安乐世界,重视净业修持,归趣西方净土的思想,在自行中的落实与体现。

    说到这里,自然会涉及到《禅净四料简》是否延寿所作的历史公案。确实,《自行录》记述的61种著述篇目中没有《四料简》,但是根据《自行录》所载延寿自行之行状,又不能不承认与《四料简》的思想非常吻合,至少从文字数量的表面来看,《自行录》里谈禅甚少而说净甚多,乃是不争的事实。当然,这绝不是有人所谓的贬禅扬净,而是延寿悲悯众生,为作众生良导,契合众生根基的善巧方便之行,犹如《自行录》前言引述龙树菩萨所云“百岁翁翁舞,为教儿孙故”,故应如实体会延寿的良苦用心。延寿的自行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说明,正是由于他“有禅有净土,犹如戴角虎”,所以才“现世为人师,来生作佛祖”,成为中国佛教史上唯一一位兼祧禅、净两宗祖师的高僧,有弥陀化身或弥勒再来之誉。所以,《自行录》是《四料简》乃延寿所作的一个有力旁证。那为什么《自行录》所记的著述篇目中没有《四料简》?为什么现存的宋代文献中找不到有关《四料简》的记载?此乃否定论者经常提出质疑的问题,对此应如何解释?笔者以为可以这样来理解,《四料简》并非延寿独立的一篇著述,而是他许多已经佚失的著述中的一段偈语,所以《自行录》记述的篇目中没有是很自然的;虽然包含有《四料简》的那部著述没有整体保存下来,但这段偈语却有幸保留下来了,早期可能是以口头的形式流传,也有可能在后来宋人的著述中曾有所记录,遗憾的是这些文献在岁月沧桑中也不幸佚失了,所以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幸存下来的有关《四料简》记录的最早文献已是元代的。至于有人质疑《四料简》扬净贬禅的说法,是不能成立的,延寿是法眼传人,禅宗巨匠,怎么可能贬禅呢?他的五卷《上堂语录》不正是一代大禅师之作略风范的精彩实录吗?他与一般禅师同中有异的显著特色,正是在他的心行中是把禅与净平等无碍、有机圆融地统摄起来的,绝无扬此抑彼的问题。延寿一心为宗、万善同归的思想,也可以说是以禅为宗旨、净土为归宿的。细品《自行录》,完全可以体会到,延寿所行之净,无不与禅相通,西方净土与唯心净土,是基于一心真源而圆融不二的。而且可以发现,延寿虽然主要倡导西方净土,但也不排斥其它净土,《自行录》也提到弥勒的兜率净土(39),还不止一次直接提到唯心净土(37、后语)。显然在延寿那里,弥勒净土与弥陀净土也是圆融不二的,往生安乐世界与往生兜率内院,最终皆归元证入唯心净土,而讲唯心净土,又不舍不离诸佛净土。若说《四料简》扬净贬禅,那《自行录》谈禅甚少而说净甚多,难道也可据此而说《自行录》贬禅扬净吗?显然谁也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自行录》自述者延寿与记录者行明都是一代宗门巨匠,怎么会自贬禅宗呢?既然如此,只要不把禅与净对立起来或割裂开来,犹如《自行录》不存在扬净贬禅问题一样,《四料简》又何来所谓的贬禅扬净?倒是由于否定论者往往持扬禅贬净的态度,才把本来统一的禅与净硬是对立起来或割裂开来,再把己见强加于《四料简》,才得出了所谓《四料简》扬净贬禅的结论。而这既违反《四料简》本意,更不符合延寿诸法平等、禅净一如的基本思想和实际行持。在禅净关系上,《自行录》所记述的延寿行持所体现出来的思想,与《四料简》如出一辙,这种不谋而合的默契,不正说明延寿曾述《四料简》是顺理成章的吗?

    《自行录》还反映了一个似乎没有引起人们应有注意而蛮有意思的问题,那就是延寿净业修行的经典依据,与一般净业行者同中有异,显示出明显的自身特色。一般净业行者,尤其是昙鸾、道绰、善导、少康诸师这一系,主要是依据被称为“净土三经一论”的《弥陀经》《无量寿经》《观无量寿经》与《往生论》,延寿当然也重视和依据这些经典,其念弥陀名号、顶戴阿弥陀佛行道等佛事自然与此“净土三经”密切相关,但有意思的是《自行录》中始终未直接出现此三经的经题,只是出现了包含有《无量寿如来会》(《无量寿经》的异译本之一)[13]的《大宝积经》,且仅有1处(36)。倒是《法华》与《华严》在其净行中出现较多(这与其在著述中所引用的经典依据也基本一致),如礼《法华经》,同证法华三昧,咸生弥陀净方(15),透露出他的弥陀信仰及净土行持,与《法华经》及天台宗的影响有很深渊源关系;再如常读《华严经·净行品》(8),显示出《净行品》对其净业行持也有很大影响。其后不久,省常刺血书《净行品》,在净慈寺隔湖相对的昭庆寺与一代名相王旦等结“净行社”共修净业,很可能与延寿重视《净行品》也有一定关系。此外,礼安乐世界大势至菩萨,同了唯心净土(37),旋绕念大势至菩萨,愿摄诸根,净念相继,托质莲台(40),则表明《楞严经》尤其是其中的《势至念佛圆通章》、《四种决定清净明诲》,也是延寿净业行持所依据的重要经典,而且他把托质莲台、往生安乐世界与同了唯心净土圆融统一起来。延寿特重普贤行愿及重视势至念佛圆通法门,对后世的净土宗有甚深影响,净土基本经典由“净土三经”拓展为“净土五经”,《普贤行愿品》和《势至念佛圆通章》相继被确定为净土基本经典并得到普遍认同,应该说延寿是一位先行者,为此作了最早的铺垫。上世纪三十年代起由净土宗十三祖印光作序与跋的“净土五经”广为流通,且《华严经·净行品》与《楞严经·四种决定清净明诲》作为“净土五经”的附录,也一并流通,印光还专门为此写了“缘起序”及“跋”[14]。中国的净土法门总体上走的是他力自力相辅相成、有机结合的融合圆修道路,与日本净土教的走向有较明显区别(日本净土教尊昙鸾为初祖,慧远、延寿诸师不在他们的祖师谱系中),延寿之后中国净土宗诸祖省常、莲池、蕅益、行策、省庵、彻悟、印光以及一大批兼修净业的高僧,大体上都是沿着延寿开辟的基本路向随顺时机因缘而进一步拓展,融合圆修特色一以贯之。印光倡印流通包括《净行品》和《四种决定清净明诲》两项附录在内的《净土五经》,正是对延寿开辟的这一基本路向的呼应、继承与拓展。

    还有一点未引起注意的是,延寿也有净土结社活动。第97件佛事透露了这方面的信息:“常劝一切人念阿弥陀佛,因修净业,及修福智二严,习戒定慧六度万行熏修等,乃至广结香花净会,供养大斋,种种施为,恒有导首。”这种“香花净会”,是念佛净业与广修供养等相结合的有组织佛事活动,还有组织发起的“导首”,显然具有净土结社的性质与形式。这在莲宗初祖慧远庐山结社和七祖省常钱塘结社之间,可能有某种承上启下的作用,只是《自行录》提到的这种“香花净会”可能是民间一般信众为主,少有较具声望和影响的名流参与,组织也相对松散,故渐渐地就不为人所注意了。永明寺的这种“香花净会”可以说是延寿力图使佛法深入到普通民众中去的一种普世性探索与尝试,这与其《万善同归集》中的有关论述也是吻合的。以后历代在民间甚为活跃的念佛莲社与各种佛事邑社等组织和活动,与此也许不无关系,这是有待研究的问题。

    延寿之自行和倡导的念佛,虽然主要是念阿弥陀佛,但非只念一佛,而是诸佛菩萨皆礼敬赞叹称念的。《自行录》中除一般性地提十方三世尽虚空遍法界一切佛菩萨外,还具体提到了许多佛菩萨的名号,佛名号中出现最多的是阿弥陀佛(至少7次),大菩萨名号中出现最多的是观音菩萨(至少5次)。这正是佛佛道同、法法一如的圆融无碍性,在延寿解行中的一个生动体现。而阿弥陀佛与观音菩萨的相对凸现与彰显,恰恰与后来所谓“户户阿弥陀,家家观世音”这一中国佛教演化过程中形成的颇具特色的佛教文化现象不谋而合。

    延寿之精进自行,是以严净毗尼为基础的。大师的身戒、心戒都极为精严清净。《自行录》除序言中特别提到延寿经常示徒“以事检校心、口、身”、“奉戒清净,摄诸毁禁”“自持戒,劝他持戒”之外,记录自行的正文部分通篇渗透着“摄心为戒”的大乘戒律精神,直接提到与戒律有关的佛事即有5处(59666798106)。其著述中有《劝受菩萨戒文》《受菩萨戒仪》等(108)。可见,特别重视“摄心为戒”的大乘菩萨戒的持守与传授,乃是延寿戒行及戒学思想的一大特色,这在《自行录》中也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延寿之精进自行,不仅教禅净律贯通圆修,而且显密也贯通圆修,故诵念真言密咒的总持一法,也是其自行中的重要内容。这在《自行录》里有不少记载,而且不厌其烦地在相关佛事后面记录下相应的咒文(仅少数长咒如大悲咒、楞严咒未录)。《自行录》除了笼统地提到诸神咒(99)之外,明确而具体地提到的真言密咒就有27道之多(9101831384552636465676869707172738187899091929394、)102103),103还写作“大随求等一百道不可思议神咒”。可见,延寿经常诵持及书写和印施的真言神咒有数百道之多,其对密法密咒之熟悉与精通,密行之精勤与殊胜,可想而知。据此,亦可说延寿是一位显密圆通的大师。

    延寿以一心为宗,圆修诸法,力行万善,无相无不相,无为无不为,其自行的周密精到,除了上面提到的内容外,《自行录》里还有许许多多。限于篇幅,不一一列举,感兴趣的读者可阅读《自行录》,自会从其一一细行中受到极大的震撼与启示。

    以上的分析论述,为方便起见,是适当分类进行的。其实,所有这方方面面,在延寿的行履实践中,乃是圆融无碍地交融在一起的。不仅百八佛事是诸法融通圆修的有机整体,而且每一时往往也是诸法融通、诸法圆修的,有的一件佛事中就圆融地包含了多个方面。随举一例,如“昼夜六时,同与一切法界众生发愿,与一切法界众生亲证法华三昧,顿悟圆满一乘。临命终时,神识不乱,浊业消灭,正念现前,随愿往生西方净土,皈命弥陀佛。成就大忍心,遍入法界中,尽于未来际,护持正法藏,开演一乘门,圆满佛菩提,修习普贤行,广大如法界,究竟若虚空,誓与诸含灵,一时成佛道。”(78)即此一事,已圆融含摄了《法华》、《华严》、《般若》及净土诸经的义理与行门,体现了延寿于诸佛法圆融无碍的通家风范与藉教悟宗导归净土的圆修特色。

    佛教诸宗的“宗”,禅宗各派的“派”,本非宗派团体意义上的“宗”或“派”,而是应机而立的理路与行法的不同特色意义上的特殊法门而已。在延寿那里,宗派团体意义上宗派情结是很淡薄的,甚至可以说他是有意淡化宗派观念与宗派情结的,这也是法眼宗的传统之一,由文益而德韶再到延寿,无不如此,只不过在延寿身上体现得更明显、更彻底罢了。佛教本来就是圆融的,分宗立派,只是由于众生的化机不同而已。因此,立足于佛教整体发展与佛教慧命传承的延寿,自然会与当时及后来那些泥执于狭隘宗派观念与深厚宗派情结者,有着很大的区别,甚至可以说有本质的区别。他特别注重并大力倡导的是,佛法一味,诸宗融合,万善同归。在延寿眼里,不同的法门,及与之相应的不同宗派,只是因缘化机有所不同而已,根本宗旨无别,所谓方便多门,归元无二是也。故延寿大师无论是其著述与思想,还是其实际行持,都明显体现出他那宽广博大的胸怀,统摄圆融的特色,与卓立不群的风格。《智觉禅师自行录》是我们正确认识和全面把握延寿大师僧范风貌与圆融特色的一部重要文献,应该予以足够的重视。笔者的初步解读与分析,聊为引玉之砖,期有识之士不吝啬指教,并促成对《自行录》更加深入的研究。

注:本文为浙江省社科规划重点课题、浙江省历史文化研究工程课题《一代巨匠,两宗祖师――吴越高僧永明延寿思想与影响研究》的阶段性成果之一。课题编号:06WZT073

【参考文献】
[1]《卍续藏经》111册,153168页,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
[2]如(清)际祥编撰的《敕建净慈寺志》卷十八就把《自行录序》之作者误标为智觉禅师。台北.明文书局影印本之“详目”31页。
[3]如蔡日新认为《自行录》序言的文字系文冲所为,而一百零八件佛事及其著述目录,才是延寿本人所记录的文字。见蔡日新《浅析永明延寿的圆修禅观――读〈自行录〉与〈万善同归集〉》,《浙江佛教》2005年第1期,1314页。
[4]见道原《景德传灯录》二十六卷、李遵勖《天圣广灯录》二十七卷等。
[5]《大正藏》51卷,418419页。
[6]《大正藏》51卷,762763页。
[7]《大正藏》51卷,425页;《净慈寺志》也有类似记录,其源亦出自《景德传灯录》。
[8]有问:何为永明的旨?延寿信手拈来一偈:“欲识永明旨,门前一湖水。日照光明生,风来波浪起。”
[9]如冉云华曾提及《自行录》“为其法裔编成,充满对延寿慕依敬仰的感情,因此书中所言的延寿宗教生活,无法使人信以为真。例如书中所说的每日昼夜中间总行一百八件佛事,无论是在时间上或是体力上都是不可能的。”冉云华:《永明延寿》,176页,台北.东大图书公司,1999年。
[10]按古印度的计时法,每日一昼夜分成六时,即“昼夜六时”,一个具体时分相当于中国传统的计时法的二个时辰,现在世界通用的计时法的四个小时。
[11]蔡日新《浅析永明延寿的圆修禅观――读〈自行录〉与〈万善同归集〉》,《浙江佛教》2005年第1期。
[12]《卍续藏经》111册,168页,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
[13]《无量寿如来会》(二卷),唐菩提流志奉诏译,为四十九会一百二十卷的《大宝积经》之第五会,第十七、十八卷,乃广为流行的三国康僧铠译《佛说无量寿经》的诸多异译本之一。
[14]印光大师《净土五经重刊序》撰于民国二十二年(1933)夏历元旦,《净土五经后附华严经净行品缘起序》撰于民国二十三年(1934)夏至日,《附楞严经四种清净明诲跋》撰于民国二十五年(1926)仲春,《印送净土五经跋》撰于民国二十六年(1927)二月观音诞日。近年庐山东林寺、苏州“弘化社”等也大量印行含有两个附录及印光序跋的《净土五经》,广为流通。

(作者供稿,登载于《浙江学刊》2009年第1期原稿。录入编辑:百川)